大成殿是几千年来祭孔和拜师的地方,过去凡有学校(学宫)的地方都有大成殿。不限于从教者和莘莘学子,它还是所有有志于学习继承中华传统优秀文化的人心向往之的地方。作为一个教师,我更是把它作为一个精神高地,希望从那里吸收天地之灵气,坚定自己的职业信仰。带着这份认识,三十年来,我到各地开会之余,游览之际,只要打听到那里有大成殿,总要争取去走一走,看一看。于是,我感受了山东曲阜大成殿的金碧辉煌,领略了南京夫子庙、北京国子监大成殿的肃穆庄严,当然也见过内乡县一所中学院内袖珍经济的大成殿。在2014年邓州花洲书院二期扩建工程开工之前,我心中总隐约地觉得景区的建筑中缺了些什么。直到高高的吊塔架起之时,我才恍然大悟:哦,大成殿!
几千年来,绝大多数时间里都以儒学文化为正统。在中华优秀文化继承和发展的长河中,涌现出许多像范仲淹这样的美丽浪花,而以孔子为代表的那一批圣人们,集伏羲、文王、周公文化理论之大成,整理出被称为《五经》《四书》等传世之作,形成了儒学长河的源头。据嘉靖《邓州志》记载,邓州宋代就有大成殿,在邓州外城东南隅,因为那里有范仲淹创建的州学花洲书院。最初的大成殿毁于战火,以后近千年里屡圮屡修。明万历年间,迁建于砖城内。花洲书院重建的大成殿竣工开放之后,我怀着激动的心情,前去参观。从书山一览台望去,沿范仲淹铜像、《岳阳楼记》照壁这条中轴线,大成殿与春风堂形成了整个书院建筑群的脊梁。我急不可耐地穿过书院大门、棂星门、文会堂,绕过万卷阁来到大成门前。大成门前有一个小小的水池,内有一方巨大的紫石砚台,周边雕着大小不一、姿态各异的九条龙,故称九龙砚,为大成殿建筑群打上了文化的标记。大成门前有一楹联,联云:纲常万古春秋笔,洙泗群贤鲁殿光。召唤着人们近前去。进大成门,向北望去,高高的平台上耸立着面阔9间的重檐歇山庑殿顶的大殿。大殿正面正中重檐间,竖着盘龙蓝底金字“大成殿”立匾。建筑主体清一色的青砖灰瓦,与景区建筑的色调相统一,使人感到既朴素又庄严。进入大殿首先看到的是金丝楠木孔子雕像。其他各处的孔子像或慈祥站立或庄严端坐,或呈帝王尊严,或是官员姿态。而这里的孔子雕像,须发飘逸,形象清新脱俗,俨然一位教书育人的布衣学者。孔子像东西两侧是配祀孔子的复圣颜回、宗圣曾参、述圣子思、亚圣孟轲四位儒门圣贤。这四尊雕像同为金丝楠木雕刻,同样雕工精细,栩栩如生。大小尺寸的不同,更加衬托出孔子的高大。五尊雕像共同构成和谐统一的儒学文化树雕群。我想,这样的雕像群在目前国内的所有雕塑中恐怕是独一无二的吧。我不禁感叹工程修复建造者的匠心和气魄。
从大殿出来,见殿前的香炉香烟缭绕,高台柱子上层层叠叠地挂着红丝带系着的心愿牌,那些牌牌寄托着众多学子考学顺利的心愿。今年疫情解封以后,我再一次来到大成殿,希望弥补上次走马观花留下的若干遗憾。大成门两侧是相连的廊庑,构成一个长方形的院落。大殿前面东西两侧各有同样样式、同样大小的五间配殿。东配殿为儒学文化展馆,馆内正北面陈列着五经四书,后墙上展示着图片和实物,介绍古代办学形式与科举制度。南面是声光电形式的儒学问答,引人入胜。配殿正中的长案上陈列着复制的明代赵秉忠的状元长卷,仅卷面刀刻一般匀称的字体就让人叹为观止。在这里,我又接受了一次简约而系统的儒学传承知识的教育。再进大殿,我留意到雕像上方有三方匾额,分别刻着“万世师表” “生民未有”和“斯文在兹”,分别为康熙、雍正和光绪皇帝题写,体现了清代帝王对孔子的尊崇。大殿东西两侧和正面墙上绘着明代著名画家仇英创作的《孔子圣迹图》,令人大饱眼福。听工作人员解说,仇英的《孔子圣迹图》为大型连环画,共108幅,大殿里选绘了其中的39幅,反映了孔子及其弟子当时的社会生活场景和重大事件。孔子像前面陈列着琴、鼓、钟、磬四种乐器和祭品,仿佛在提醒人们,这里是祭祀圣贤的地方。意识到这一点,我连忙站在正对着孔子雕像的地方,恭恭敬敬地鞠上三个躬。从正殿往北出来,后门内两侧各有一棵细高的乔木,听人介绍说是菩提树。我马上联想到释迦牟尼坐在菩提树下觉悟而成佛的佛教传说;想到一个佛教名词菩提,佛教用以指豁然彻悟的境界,又指觉悟的智慧和觉悟的途径;还想到唐代那组“菩提本无树”的诗句。我顿悟,大成殿这一建筑的设计者是否也有让人们从这里获得觉悟和智慧的意图呢?带着顿悟与满足,离开了大成殿,离开了花洲书院,一个认识在我的脑海中盘旋:大成殿,集大成;瞻仰大成殿,可以得到启迪和激励,激励每一个有心的参观者,丰富知识,净化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