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春意盎然,当数桃花最先知。你看依旧是春寒料峭的早春,村边渠沟,路旁屋后。一株株桃花吐丹喷霞,热热闹闹用一树粉白媚红招引路人驻足欣赏,缕缕浓香飘散在早春的气息里,令人神清气爽,暖意融融。
我更眷恋家乡柿子花的清香。它没有桃花的妩媚娇艳,只有铜钱大小,通常四个花瓣,呈淡黄色或黄白色,壶形或钟形。初夏时节,柿树花尽情开放,淡淡的清香味弥散在家乡的上空,吸引着成群的蜜蜂嘤嘤嗡嗡。
在早春的时节,许多常见的绿色植物早就露出嫩叶,而柿树却不急不躁,三月下旬虬曲盘旋的枝干,才绽出繁密的芽苞。刚开始的叶片如雏鹅的嘴,嫩黄嫩黄的。一场春雨,嫩绿发亮的椭圆形叶子早已遍布枝头。待到春尽,柿树的叶子已成浓荫,密密匝匝的在树下投射荫凉。
家乡的柿树很多,一大片一大片地占据着村边的空地。许多地方的柿子都没家乡软,口味独特,家乡因此取名柿子马营。
每当柿子挂满枝头的时候,也是学校放假的时候,孩子们总是围着柿树玩。家乡的柿子个头不大,比鸡蛋大不了多少,就像无数个小灯笼挂在枝头,而且是一嘟噜一嘟噜地挤挤挨挨,把树枝都压弯了。
最让家乡孩子开心的事情是在柿树上捉迷藏。柿树枝条的韧性和弹性都很好,锄把粗的树枝能挂起几十斤的果实,也能托起孩子们小小的身躯,而且浓荫遮天蔽日,非常清凉。
九月底,柿子到了收获季节,人们踏过环村的小桥流水来到树荫下,在树下草丛中捡一两个熟透掉落在地上的软柿子,在衣服上擦一擦,放在嘴里咬上一口,软腻的香甜,瞬间渗进五脏六腑,滋润着干渴的喉咙。头顶是浓荫蔽日,脚下是松软的草皮,迎着桥头溪边吹来的丝丝凉风,那情景,那享受,在乡下人劳累收摘的日子里,给予最熨帖的呵护。
几场秋雨过后,柿子都从枝头纷纷坠落,在月明星稀的夜晚,轻纱似的薄雾缠绕在树叶间,柿树林成了仙境般的迷离朦胧。走在林地里,脚下有秋虫在软语呢喃,头顶的碧叶间总有轻轻的沙沙声,似风掠过林稍,又像晶莹的露珠滴落溪面。聆听夜的脉动,啪哒,啪哒,熟透的柿子从枝叶间垂直落入草丛,像流星一样划过无数道亮点,在寂静的夜里空灵而清脆。置身其中,感知着大自然的气息,感受着大自然的变化无穷,如诗如画。一种对生活对家乡的爱恋情愫从心底升腾,汇成一股暖流传遍全身。
当秋风萧条的深秋,大部分树木都脱去了盛装。连曾经灿若云霞的桃树也落尽了繁华,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在秋风里。这个时候柿树则着一身艳丽的服装,为家乡增添亮色。以前碧绿的叶子已变成亮黄或橘红,还依然站立枝头。直到风雪来临,小手掌般大的叶片,才像蝴蝶一样翩然落下,似上天赐予家乡的精灵,守护着这片灵秀的土地。最惹眼的每棵树上还挂着一盏盏红灯笼,大都悬在高高的树梢,那是家乡人为鸟雀留下的过冬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