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 钟
钟响,百里寂静。
旧尘震落,又覆上了新尘。
钟响时,银杏幽喟,黄叶相继离去,
后人开始描述前人的季节,
无言者向背啜泣,
保持着震颤的写意和吟诵。
钟声里有草木,有衣袂。
耕种之手收好了锄具犁耙
抖袖持肩,待余音散去后,
不耽搁收割、翻土、捆燕麦。
钟声轻,钟声栖上树枝,
遁入白云或巨石,像歌者认归了缄默。
钟声昭示沉思,西风是必经之路,
一阵清幽声像一个人自酿的痛苦,只用来拒绝。
而安详和普度离人心最近,
被背叛一次,复活一次,
与钟声保持着一缕一缕的沉入。
与钟声,在某个黎明的时刻,
为渺小者表达过贫弱心和不眠夜。
丝瓜
一个小店被喷上了“拆”字。
它的山墙刚好是丝瓜藤攀爬的高度。
春天里,拆迁办的人砍伐了周围的树木,
断水,断电。对它心无戒备
或者没顾得上下手。多好啊,
只要能坚持到五月,丝瓜藤待在阳光里,
还有希望结出几个新鲜的丝瓜。
以热爱的名义
以热爱的名义,黄河和长江
被提供了无数次的合唱。
“奔腾,咆哮,豪迈,辽阔……”
可站在天上的人并不这么看。
映在他眼里的白光,真切地
是点缀在峰峦褶皱里的两朵浪花。
沉默、理智,且不辜负小麦、玉米、
棉花这些俗世的稼穑。
井底之见
我此刻的安静
即为自己的局限性。
不想问题,
不质疑自己所见。
但有些事情仍需要低头,
并寻找一个自禁的井底。
如果它终归于大海,
我将欢欣地说,
一场好危机并不算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