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各村掌故及民俗传说,是古代先民对照《志书》和考古学的文物,而古棘阳城村民的掌故,主要是对应东汉开国刘秀收岑彭的战事,棘阳城既然是兵家必争之地,岂止是汉代重要。在棘阳城遗址,一块残存的咸丰年王福田英烈碑,明确记载“州城失守,匪移师东南”。在角门村流传着“朱光照坐确山,来回十八天”的掌故,朱光照的“确山守备营云骑将军”职务,就是世袭传承对咸丰六年朱秉正烈士爵位的褒奖。安众寨老寨主赵有学的事迹,清楚还原了咸丰年邓州棘阳城阻击鄂匪的历史,赵有学收纳新野白河以西逃难百姓,指挥麟凤里各村配合南阳都司营东西夹击,大败湖北匪寇。
无独有偶,在古河道上游尹集高家进士陵园,高振宛的墓志也明确记载“咸丰六年,襄匪充斥穰中,公以兵法部署乡民,授韬略机宜,亲率以往,十荡十决,邓民得以无恐。上其功,帝曰,都哉!欲加赏戴花翎,仍留山西知府。”邓州失守,新野被困,唯一正当其冲的古棘阳城像一颗钉子死死坚守,使匪寇不能首尾相顾。咸丰六年的战事让腰店闫家闫定家童年颠沛流离,铭记于心,随后勤学苦练终成为“武解元”“十三省驻京总提塘”。
读古思今,打开地图不难发现,襄北以及枣阳为南阳盆地边缘,是岗坡丘陵地貌,农业效率低下,旱涝灾年无法自足,农民只得铤而走险劫掠为生,逐渐成为行当。而邓州东部为平原地貌,灌溉农业发达,汲滩“黄八女”与南阳“老彭泰”并称为清代挂“千顷牌”的大地主,作为历代南阳核心粮食产区,为防御劫掠自然会以武装划定防御范围,两者力量的边际就交汇在刁河一线,核心即为邓州棘阳城一带。
1928年大革命时期,中共地下党在“八七”会议后明确提出“枪杆子里出政权”之后,组织武装斗争最重要的是争取农民自卫军大刀会组织“红军”。当时,襄阳军阀张联升利用吴佩孚败走,国民革命军冯玉祥立足未稳,纠集辫兵柳明都,襄北土匪张焕朝、余华凤和李信娃等,大举进攻安众寨。安众寨是拱卫前线的“铁门槛”,据田营村田付庆老人讲,汲滩团部的“炮局”军工厂就设在安众寨内。所以,汲滩、白牛、新野与南阳等大刀会纷纷前来支援,他们在中共地下党领导下,第一次打出“红军”旗帜,粉碎了湖北军阀反革命的反扑,为武装斗争锻炼了中坚力量。
据镇平县志记载,邓州雷云亭、田殿元久慕彭禹廷自治的美名,组织商团代表邀请黄埔军校毕业的共产党宁洗古,回汲滩主持农民自卫军。宁洗古到汲滩后,实行“白皮红心”方法,安插共产党员进行革命,雷云亭的大刀会曾粉碎“陈四麦”对邓州城的围困而名声大噪,因其活动指挥部就在燕店街,至今燕店街南的前齐村和歪子村,民风彪悍,习武之风盛行与身处“斗争前沿”密不可分。雷云亭被冠以“雷二求”的外号,与他一心剿匪,不谋私利有关。在国民党迫害之下,田殿元牺牲,宁洗古被杀,彭禹廷遇害,雷云亭直接避祸到镇平监修“彭公祠”,负责植树修路,其孙子至今在某部任副师长,燕店的老区精神也培育了海军祁荣祥将军。
田营村的田殿元以邓东红色摇篮为依托,先后粉碎了索金娃在构林关的祸害,被闫县长任命为东二区团长。田殿元支持迎接宁洗古回汲滩主持事物,联合剿匪大败孙发祥,在桐梓乡血染杀场,宁洗古痛失臂膀,浩气长存的碑刻,历经沧桑至今矗立在田营寨。
邓州古棘阳城孕育出来的红色队伍,两次解湖北土匪对新野县城之围,大败崔二蛋万余人对邓县袭扰。1933年,国民党反动派刘峙通过党务干事加强白色恐怖统治,中共地下党王树德叛变,地下党骨干前张坡村的张荣庆,向汲滩团部寻求保护被秘密送出邓境出走延安。国民党党务干事愤恨不已,忌惮邓东民团的“白皮红心发展”,随后以欺骗暗杀肢解队伍。棘阳城的农民自卫军解围新野县城后,新野县长为报相救之恩,派遣新野一小校长阎仙舟支持田营筹建小学。在这里走出来一大批栋梁之材,如解放前的老革命原南阳法院院长田振亚,南阳农业银行副行长田富璞,湖堰村参加重庆号起义的老兵孟宪章等人。因韩道西被害,韩营村韩作黎受革命思潮影响,最终到达延安成为红色革命家和教育家。
邓州古棘阳城的军事传奇,并未因国民党反动派迫害而陨落,抗战时期,这片热土上演了一幕幕抗日的英雄。1947年冬,人民解放军桐柏军区从湖北枣阳出发,冒着大雪连夜急行军,直奔邓州棘阳城之“桑庄夜壶寨”,桑庄战役拉开了解放邓县的序幕,再一次见证了古棘阳作为军事要塞的战略意义。
邓州棘阳城以古棘水即运粮河为线索,串并汉代古城池遗址一系列文物古迹,运粮河漕运繁荣了沿岸一个个丝绸之路节点的古村落。汉棘阳城根植于各村落的历史掌故,以及汉将军岑彭的传奇精神,滋养了一代又一代人,高振宛、赵有学、朱秉正、王福田和闫定家等人才辈出。古棘阳城有太多的人文历史文化需要传承发掘,需要发扬光大,这与增强邓州文化自信和乡村振兴息息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