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巷口进去,恍若进入了某个农村小镇的集市,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巷道两旁,是各种服装店、便利店、网咖和小餐馆,比门面更多的,是散乱拥挤在路两边的小摊贩,一副名为“生活”的图画,活生生地展现在眼前。
巷口丰台包子店门前,围着一群人,等着买各种鲜馅儿包子;大台北冷饮店,年轻人的最爱处,一杯卡布奇诺,一杯柠檬水,一对小情侣便能度过半天的浪漫时光;隔壁的五谷豆浆,营养美味,总有不少人光顾。
做杂粮煎饼的摊位有两家,一直觉得那对中年夫妻烙的饼最好吃。男的负责在热铁板上烧菜,主要是海带丝和土豆丝,女的负责烙饼。女摊主技艺很熟练,只见她先在煎板上刷一层油,麻利地从身旁的面盆里,拽出一块发好的杂粮面糊,扔在煎板上,快速用木铲把面糊摊平,与煎板同大。待面饼摊均匀了,从旁边的纸箱里拿个鸡蛋,在案边轻轻一磕,“哗”一声打在面饼上,摊匀,撒上咸菜,撒上葱花,放上炒热的海带土豆丝,也可以按照个人的口味要求,另加肉肠,脆骨之类的,当然价钱要贵个一两块钱的。接着漂亮的女摊主折叠三分之一面饼,在折叠处涂上甜面酱,在甜面酱上加一块脆饼,脆饼上加一片生菜,然后从两边折叠面饼,卷起,再把卷起的煎饼从中间切断,两段叠一起。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过两三分钟,香喷喷的杂粮鸡蛋肉肠煎饼就做好了。
巷子对面是一所中学,每天,好多学生上学前放学后把小摊围得严严实实,也有一些上班族排队等着,夫妻俩忙得不亦乐乎。我问他们,生意这么红火,收入不错吧?夫妻俩腼腆地笑了:小本生意,利薄,勉强养家糊口吧,也没别的什么好做,这个做习惯了。他们有一个儿子,说到儿子,夫妻俩话多了起来,儿子争气,大学毕业,在省城找到了工作,虽然刚上班工资不算高,但一毕业就能在省城工作,他们知足了。
一个初冬的早上,我走过小巷,看到只有男人出摊,问他妻子为什么没来?男人说,昨晚家里来了客人,客人走后,妻子又发面,又备菜,准备停当,已经很晚了。清早天冷人少,他一个人忙得过来,就让妻子多睡会儿。
如果哪天,他们没有出摊,就有一些顾客开始嘀咕:怎么回事呀?会不会是他们家里有事?不知明天来不来?怨嗔之中分明多了一些担心和挂念。这对夫妻做的杂粮煎饼,已成了许多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路边一辆三轮车,车中间一块板子上放着大小不一的土猪肉。没有超市肉类柜台的冰箱,太阳下,案子上的猪肉闪着新鲜的光泽。我买了二斤排骨,付了钱,临走时,老板好心地送我一根猪大骨,说这个骨髓油多,配一起熬汤营养好。想想超市里,一根葱都要计算价钱,而小巷,嘈杂凌乱里却藏着浓浓的人情味。
也曾在影视里见过江南的小巷,狭窄清幽,两边高高耸立着一栋栋粉墙黛瓦的老建筑,地面铺满青石板。读到戴望舒的《雨巷》,不自觉地,又将小巷与油纸伞,与那位结着丁香般愁怨的姑娘重叠在一起。
这条我走过无数遍的小巷,不是江南的小巷,也没有丁香一样的姑娘。弥漫着烟火气的小巷,喧嚣、真实,平淡、温情,还原着生活最本真的样子。它的烟火味道,满盈着光阴的故事,俗世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