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 首 壮 歌

2020-08-04 16:23:18 作者:刘德洲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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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言

德国学者雅斯贝尔斯说:“把历史变为我们自己的,我们遂从历史进入永恒。”

清明时节,濛雨纷飞。在这个“路上行人欲断魂”的日子里,邓州市一群又一群男男女女,不约而同来到青山叠翠、绿树成荫的南水北调中线渠首,祭奠亲人。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在子女的搀扶下,看着渠中清澈的碧波缓缓北流,热泪奔涌而出,她对着高山、对着旷野、对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千里长渠,大声呼唤:“孩子他爹啊,赶快回家吧!现在丹江水已经流到北京了,你也该魂归故里啦!我和孩子们都想你啊!”在一阵唏嘘声中,前来凭吊的人们,把手中的白花插在土中,把瓶中的老酒倒在地上,一个个鞠躬致礼,几个年轻人,不顾脚下的泥水,匍匐在地,虔诚叩拜。

一个当年参加渠首建设的老者,噙着泪水,情不自禁地背诵起艾青的诗句:“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往事如梦,当历史的车轮隆隆驶过,曾经的喧闹复归平静,唯有惊天地泣鬼神的英雄壮举,化作一种精神、一种力量、一种文化,长留人间。

40多年前,成千上万的邓州人,为了早日建成南水北调中线渠首工程,在这里艰苦奋斗、顽强拼搏了整整6个年头,挖渠4.4公里,建渠首闸一座,工程开挖的土石方,若筑成一米高一米宽的墙,可绕地球一周半。为了建设渠首,邓州市献出了141条鲜活的生命;为了建设渠首,邓州市有2287人因公伤残。他们的精神、他们的品质、他们的爱心,在滚滚的历史长河中,早已化作彪炳千秋的巍巍丰碑。

践诺,邓州民工顶风冒雪开赴渠首

邓州在水利史上是一个历史悠久、水利发达的地方,汉代以后流传千年的“召父杜母”故事,就发生这片古老的土地上。西汉太守召信臣,曾于邓州城西湍河右岸修筑著名的“六门堰”,灌溉农田35万亩。东汉时期继任太守杜诗,不仅对前任的工程进行扩建和整修,而且对水利管理制度作了完善与提高。

邓州地处豫西南,为豫、鄂、陕三省雄关。左襟白水,右带丹汉,前连荆襄,后倚宛洛,据汉江之上游,处秦楚之扼塞,人誉“中原之雄区,天府之亚选”。这里是南水北调中线工程的源头,要想让丹汉之水北上京畿,邓州是必经之地。

1952年10月,毛泽东主席基于北方干旱少雨的特点,以一个战略家的眼光,大胆提出了“南水北调”的伟大构想。第二年初春,老人家视察长江,询问水利专家林一山:“南方水多,北方水少,能不能把南方的水调一部分到北方?”说话之间,毛主席用手中的铅笔久久指着地图上的丹江口一带。

不久,中共中央下发的文件《关于水利工作的指示》强调指出:“全国范围较长远的水利规划,首先是以南水北调为主要目的,应加速制定。”

1958年,毛泽东主席豪迈地说:“打开通天河、白龙江,借长江水济黄,丹江口引汉济黄,引黄济卫,同北京联系起来了。”

当年9月,丹江口水利枢纽工程开工,邓州曾派出一万多民工和100多名国家干部参与施工。直到1962年4月,才全部撤回。事过5年,鉴于丹江口电站第一台机组将要发电,水利部要求必须在水库蓄水位上升之前,把南水北调的引水渠和渠首闸修好。千斤重担又一次压在了邓州百万人民身上。当时,中央财政只给河南划拨500万元,算来算去,每位民工每天只能补助一毛二分钱。上级领导征求邓州意见:“给钱这么少,你们干不干?”时任邓州常务副县长的翟荣耀不假思索,立即回答:“只要上边下令,不给钱也干!”

当时的翟荣耀有两种想法:一是丹江要发电,引水工程不能拖;二是引水渠修好后,再来个“长藤结瓜”,就可解决邓州西南岗农田缺水问题,造福子孙后代。

为了庄严的承诺,邓州市(当时称邓县)先后召开区干部、公社干部、大队干部、生产队干部和县直部门领导参加的各种动员会,动员人口近百万。县里要求7个区34个公社,547个大队,每个生产队派出精壮劳力4——6人,每个大队组成一个民工连,每个公社组成一个民工营,县里成立民工团,全县首批出动2万人,公社干部和大队干部三年一轮换,参战民工一年一轮换。

上级根据当时实际情况,决定分两步走:第一步,筹物资打基础。邓州先抽调5000人,修通九重和彭桥两个公社到达渠首的两条主公路,搞好“三通一平”(包括路通、水通、电通以及场地平整)和打吃水井、修工棚等前期准备工作。在国家资金尚没到位和没有任何援助的情况下,邓州市财政先拿出30万元和一吨铁丝,解决前期工程的燃眉之急。经过一个月的艰苦奋战,修通主要干道50多华里,次干道45华里,搭建工棚5000多座,修筑桥涵20多座,开凿土井66眼,并建起了粮库、煤场、供销社、医院、汽车站等公用设施,过去偏僻荒凉的渠首工地,俨然变成了一座小县城,蔚为壮观。

第二步,民工开赴工地。1968年年底,邓州先期动员的2万民工,拉着板车,装载着柴草、被褥、粮面和劳动工具,从四面八方向着渠首所在地的陶岔涌来。这一年,天气特别的冷,北风肆虐,寒气透骨。悸人的朔风,撕扯着电线和树梢呼啸作响,大雪纷纷扬扬直下半个多月,白雪皑皑,泥泞遍地。行进的路上,漫天的雪粒如同飞沙走石,劈头盖脸打在民工的头上和身上,大家咬着牙,深一脚,浅一脚,左一摆,右一摆,艰难行进,多少次,稍不留神就搞得人仰车翻。民工刘殿信所在的都司乡大罗村距渠首陶岔不过40里路程,一行人硬是跋涉了三天,才一身泥雪,疲惫不堪地赶到目的地。(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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