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重阳,今又重阳。2013年7月1日起实施的《老年人权益保障法》,明确把农历九月初九规定为中国老人节。每年的老人节,我总会想起毛泽东的《采桑子·重阳》诗词来。
我珍藏了一本1967年版《毛泽东诗词》,50多年来,不知读了多少遍,特别是这首《采桑子·重阳》: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
44个字,像44颗珠玑一样启迪我看人生、看世界,看通透、看达观。这首词诞生于1929年10月,这一年,毛主席亲率红四军开辟了赣南根据地;又三次领导红军进入闽西,创立了闽西根据地,在他的指挥下打了许多胜仗。在闽西征战途中,恰逢重阳节,触景生情,《采桑子·重阳》从他心底迸发而出。
古人写“重阳”,常常借凄清、萧瑟的秋景寄托怨情、兴发别绪;而这首词却尽脱悲秋窠臼,一扫衰颓萧瑟的压抑气氛,描写了重阳秋日壮美的战地风光。
首句“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表达了毛主席对自然和人生的达观态度,绝没有感叹人生短促之意,彰显了一个伟大革命家高瞻远瞩的宽广襟怀和只争朝夕的担当精神。
承首句而来的“今又重阳”,是“岁岁重阳”的递进反复,年年都有重阳节,如今又逢重阳,则是别有一番风景——“战地黄花分外香”。“黄花”,经过战地硝烟炮火洗礼,在秋风寒霜里“分外香”。这是何等的大情怀!这一句有情、有景、有色、有香,可谓思想和艺术天衣无缝的完美结合。
“一年一度秋风劲,”这个“劲”字,力度极强,写出秋风摧枯拉朽之势,笔触雄悍,极有刚健劲道之美,淋漓尽致地表达了诗人横扫千军如卷席的气势和智慧。“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很容易使读者联想到经过浴血奋战而取得胜利后,红军和人民欢腾、激动的场景,比“春光”还要令人振奋、欢乐、幸福。“寥廓江天万里霜”,给我们展现了一幅万里江山壮美的生动画面。革命的烈火将要会燃遍华夏大地,怎不让人热血沸腾、豪情满怀!
这首词,独步词坛,无古无今;不同凡响的艺术高度和深邃的思想意义是无与伦比的,印证了毛主席诗词一贯的豪放大气、善用大字眼的风格。如“万”字的运用,“看万山红遍”“万里雪飘”“一万年太久”“万类霜天竞自由”“粪土当年万户侯”“敌军围困万千重”“万水千山只等闲”“百万雄伟过大江”“寥廓江天万里霜”等等。这类句子,读起来倍觉声色雄壮,文气浩荡,恰如一泻千里,浪涌奔腾的长江黄河,充分显示了伟人的乐观自信,昭示诗人已经超越一己之悲欢,超越功利、政治、宣传,真正进入到艺术和审美的最高境界。
毛主席是真正的一流诗人,几乎是一个人完成了古典诗词的现代转型,把古典诗词用来反映当代生活和斗争。用大气磅礴、瑰丽多姿、文采风流的诗词创作,来记录自己领导的艰苦卓绝、惊天动地、波澜壮阔、翻天覆地的斗争历程。他的诗词已成为中国古典诗词的一座高峰,诗词中许多名篇名句,早已成为我们耳熟能详的警句格言,其普及程度无人可及,创造了中国诗歌史上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