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又见到母亲……
我喊她,她不说话,只眼睁睁地看着我,然后扭头出去,我赶紧追上去。不远处,父亲站在那里,好像在跟谁说话,我仔细一看:是我二姐。我高兴极了,喊他们,都不理我,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我,喊着喊着我醒了……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外奔波,很少见到他们。屈指算来,有28年没见母亲,22年没见父亲,7年整没见我二姐。
最后那次见母亲,是一个冬天,那时我在镇上读中学,那天中午放学后我一路小跑回家。母亲从林县看病回来,又进邓县城做一次手术,身体还很虚弱,在地铺上躺着,二姐半跪着给她喂饭。见到我,母亲不吃了,我赶紧蹲下来,看着她我直想哭。母亲叫我快点吃饭,怕跟不上上课。我赶紧到灶伙去,吃过饭,母亲喊我,我赶紧蹲下来。“大夫说过两天就好了,你快点儿上学去。”我使劲点头,又一路小跑回学校。
最后那次见父亲,是一个秋天。秋收正忙,学校没放假。我知道父亲刚做完手术,他人在家里心却一直惦着北坡那块苞谷,一个劲催着去掰。二姐带着小外甥回来帮忙,我也请假从学校回来。父亲见我,催我去上学。我说苞谷掰完就走,现在也记不起来,是饭后走的还是没吃饭,只记得父亲说他病不碍事,叫我快去上学。
最后一次见我二姐,是一个夏天。二姐在上海打工,是得了病才回来治的,前后在家待7个多月,病恢复得差不多了,二姐说看病花不少钱,还要去打工。二姐还说,姐弟俩见也见了,话也说了,看来留不住她。去上海那天,我送她到车站,二姐知道我好熬夜看书,还好吃剩饭,交代一遍又一遍,我一个劲儿说:“记住了!”临上车前,二姐忽然扭头对我说:“今后你可别生气。”说啥呢,二姐知道我倔强惯了,有时好生闷气,反正是心强命不强吧!我还是给二姐一个劲儿保证“不熬夜,不吃剩饭,不生闷气!”不知为啥,长途车刚开动,我眼泪唰地流下来……
28年没见母亲,22年没见父亲,7年整没见二姐,我得去看看他们。“十一”过后,我回趟老家,得先看看父母,再看二姐去。下了班车,老远看见东头的大奶走过来,远处不时传来鞭炮声,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走近我连忙给大奶打招呼。大奶身体还那样硬朗,声音还是那样大:“娃子,回来给你妈烧纸!”
站在父母坟前,我恍然如梦,28年了,22年了。梦里依稀慈母泪,病中悲壮老父歌。28年前我母亲病故,学校汇报上去后,乡党委政府特别救助了我一次:现金30元,棉衣一套。由学校领导带着我和父亲到乡政府领补助,那天特别冷,我激动得忘记了冷。那件棉衣棉裤是大号的,父亲一直穿到他病故。父亲生前不止一次给我说:“咱沾了政府的光,要知恩图报。”今天,值得告慰双亲的是:他们的儿子有幸遇到那么多好人,“蓬生麻中不扶自直”,在物欲横流纷繁复杂的环境中,他们的儿子没有胡乱生长,现在正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努力地回报着社会,奉献着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