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命呱呱坠地后,一张白纸便铺陈于案上,待其涂抹。那时生命是纯粹的白,茫茫然然,惟待时光揭幕,耗掉人的一生。
对生命这幅画作,有人是极其重视它的,净手、净心,全心投入。惜那不可更改的宝贵之纸,稍有不慎,终是一生悔恨。渐渐地,纸上有了点点的绿,那是成长着的孩童。他们学着大人,幻想成为心中大人的模样,却有人在成长后哭丧着脸,悔着恼着要变成原来的模样。
人就是如此奇怪,我成了你的模样,我已经不是我了。但无论如何,他们为白纸涂抹了一层淡淡的哀愁。亦有人在奋力绘着,宣泄着内心或大或小的情绪。
鲁迅在《呐喊》中写道:有时候仍不免呐喊几声,聊以慰藉那在寂寞里奔驰的猛士,使他不惮于前驱。他是寂寞的画匠,在生命的纸上落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于黑夜中做出惊天之画,落款的不过是“呐喊者”,留下的是闪耀于黑暗中的光。
佛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可有些地方,是一直没有光的,比如,那盲人的世界。他们是易被忽视的群体,甚至导盲犬亦是被伤害的对象。电视剧《推拿》描述一群盲人按摩师的酸甜苦辣,高收视亦让人看到盲人生命的尊严。没有光,也要好好活着,“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他们一点点打破心中的黑暗,摸索着给生命的底色缀上亮汪汪的蓝色,那是希望、是诉说,是浩渺无垠的海洋,盼望着社会的谅解和包容。
亦有随意涂抹白纸的人,一揉一搓,随意让白纸飞扬。他们在抱怨,好似“愤青”,一脸的愤世嫉俗。在名胜古迹、历史文物上龙飞凤舞,留下自己的鼎鼎大名:某某某到此一游!他们在生命的白纸上打了个大大的叉。殊不知他们在做这些伤风败俗的事时,碰倒了手边的墨水瓶,污水横溅,染上了心中的纸,点点浸染,慢慢地泛出黑点,岁月的风吹啊吹,那纸亦被风干,变成受鄙视的画作,或丢弃、或放置,那些名字成了无处安放时光的人,皱纹沟壑纵横,张着满口缺牙的嘴。
生命的底色,白得摄人心魄,如晶莹剔透的雪,经每个人的时光之手,层层点染,缤纷色彩,跃然纸上。待帷幕落下,纵然不成传世佳作,也是心中的模样,或是如酥烟霞,或是惊艳之姿,或是满目疮痍,都需细细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