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爬树的乐趣

2021-05-17 18:49:28 作者:史 英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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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们农村孩子不花本钱、乐此不疲的一个传统项目,就是爬树。

有时候爬树,看起来毫无目的,其实是一种情绪发泄和能量释放。三姑家村里饭场的皂角树很高大,两个人才能搂住,树干和树冠的接合部,又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几寸长的皂角刺,在一片惊呼声中,爬上去,又安然着陆。尽管事后挨了母亲的巴掌,但内心胜利的喜悦犹在。

有时候爬树,倒也算是有目的。比如看到树上的知了,想要捉它,那就得爬到树上去抓。其实这种爬到树上能够抓住的知了,俗称“麦了”,它个头不大,叫声不响,铁灰色的着装又酷似榆树皮的颜色,如果不是它太爱歌唱自我暴露,实在是很难发现。

不知“麦了”是反应迟钝,还是唱起来太聚精会神,都爬到它身边了,还浑然不知。这时候就要屏住呼吸,左手抱紧树干,腾出右手去抓,一般都不会落空。但落空了,它就会“吱”的一声,在仓皇逃命的同时,尿人一脸。那一刻,很是扫兴。

有时候爬树,纯粹就是娱乐。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村口的那棵挺拔的大榆树,它的树干又粗又长,直溜溜没有半点旁枝,直到顶端了,才托起了一个枝繁叶茂的花状树冠。而这个高大的花状树冠,是我们几个男孩子拥有的空中乐园。夕阳西下,晚霞似火,遥望南边银带般的刁河,繁华的白落堰,闯王坡上那棵弯弯的古柏,我们心旷神怡。

豫剧《捡柴》说的是一个贫苦的少女,出门去拣芦花的故事。我们这些“爬树族”,不仅能拣地上的柴,还能拣树上的柴,也算是一分本事一分福吧。每当我背着挎篓满载而归,前院没有儿子的三奶奶总是感慨:“真是小子不吃十年白饭啊!”

二三月,闹春荒。那时真是饿断肠,不过这时上天又赐给了穷人许多充饥的机会。树上的榆钱、柳穗、甜椿芽、甜杨叶、洋槐花等,我都采过。不过当时只知道它们可以充饥、救急,谁知道它们现在是堂堂正正的纯天然食品呢!

六月六,灌香油。那是说到了农历六月初六的这个时令,核桃树上的果实就成熟了。村里有棵核桃树,长得像白桦树一样,又直又高,连树皮都是白花花、光溜溜的,没有爬树的本领是不行的,到了果实采摘的时候,我都会被主人叫去,爬到树上用竹竿把果子打下来。那时一个穷孩子,能得到人的尊重,不仅挣到了口福,而且还洋溢着一种成就感。

秋天到了,树上成熟的果子就更多。记得最多的是爬到柿子树上,摘熟透了的柿子吃。那万绿丛中的一点红,像个小小的红灯笼,又好吃,又诱人。柿子树本来就好爬,又不高,在上面摘果子,很有安全感。也许是大意失荆州的缘故,在这上面失手的还真不少。村里有个小伙伴,正中午从路边的柿子树上掉下来,一头扎进了农田,幸亏农田刚浇过水,有路人及时相救,才没窒息丧命。而另外一个小伙伴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从柿子树上掉下来,一只胳膊骨折了,那时人穷命贱,硬是挺着,直到后来把胳膊锯掉。

对于爬树,母亲是坚决反对的,而外婆则比较宽容。我说要爬树,外婆就会站在树下看着我,既给我壮胆,又好像在保护我。至今,我脑海里一直有这样一种影像:一个阳光和煦的下午,站在核桃树下的外婆,满头银发,笑眯眯看着我爬树。尽管四十多年过去了,可外婆那亲切的目光,慈祥的面容,不仅让我倍感温暖,而且也把我带回到了那天真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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