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原野

2025-01-08 16:25:58 作者:袁荣丽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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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原野有一种冷艳的美。是那铺天盖地的绿,是麦田,绿意到处横流。把田间铺得厚厚的,又被寒流凝固住了。就盛在大地土黄色大盘子里。里面插着光秃秃的树木的寒枝,瘦仃仃的,孤寂地直插着。

阡陌小路随意行走在其中。枯草倒伏的小径。有人影的走动,有牛羊的漫游,但还是惊动不了大地的安静。在一望无际的寂静中,偶尔有活动的黑点白点,那是牧羊人和羊群,鞭儿的脆响,更增添了原野的孤独。

大地也需要孤独的。在孤独中沉思,在孤独中积蓄力量,让春天的万物萌动,破土,拔高,起身,挺起向上的生命力。

沟沟坎坎,却被勤劳的人开垦出来。种上绿花朵似的蚕豆。小苗正油浸浸地点状分布。椭圆形的叶子是一个个厚实的心形。十片八片叶子怕冷似的合拢在一起,相互取暖。在路边枯草滩,宅院墙外,斜斜的沟渠都种有这些蚕豆秧苗。

近年来蚕豆价格高。一斤能卖2元多,而且蚕豆不择地势,贫瘠的土地也能高产,深受农家人青睐。

农村人,以土地为生的年代似乎已远去,但对于六七十年代的人来说,土地仍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乐土。虽然吃着超市里买的外地冷冻食品,但心里仍顾念着土地上的苗木庄稼。

虽然他们只吃自己种植的一小部分。如一小片菜地,几垅红薯,荒地里收的花生。但谁不是消费着别人创造的价值呢?

麦子卖了,玉米卖了,花生卖了。捏着手里的钱,总有些许失落感。那些拉走的籽粒都用自己的手摸过,甚至每粒种子都摸过,那些精心挑选的花生果,树上摘下来的果子。

其实,这些不会说话的庄稼,已经成为一个庄稼人的精神寄托。如工匠对他的艺术品,作家对他写的小说初稿,画家对一幅未完成的画作。

在许多个清冷的冬天的早晨。总有一两个农村老汉晃悠在田间。没有活干,冬麦还在沉寂,小草还未发芽。就是在麦田转转,看看无语的青苗,找找自己的灵魂。

原来庄稼人的灵魂时时刻刻飘荡在广阔的绿麦地里。在每一株苗,每片叶上游荡。

历史的烽烟烧尽了一座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庙宇。连圆明园这样的皇家园林,也被残暴的外国列强焚烧得面目全非。只留下那片土地,承载着历史的沧桑。倾听着断壁残垣的无声哭泣,拥入博大的胸怀安抚着。

一行送葬队伍行走在寂静的原野。棺木是从城市拉回来的,要葬在生养他的这片土地。

魂归故土,也许是每一个打拼一生,在城市安家的乡下人的最后心愿。孝敬的儿女满足了老人的心愿。那怕路途遥远,那怕寒风刺骨,一把骨灰葬于生养他的土地。白灵幡飞飞扬扬,被弯腰树枝挂住。他的灵魂已得安放。

土地是用母亲的温柔,父亲的胸怀,祖祖辈辈的汗水浇灌出来的。虽然无声,但爱是不需用语言表达的。

冬天的原野,没有春日的色彩,夏日的葱茏,秋日的热闹。但它具有所有季节不曾有过的爱的沉积,是厚实的爱,是静水流深的爱的涌动。

草,枯黄了,覆盖了麦田之间的空白。枯黄的草,是土地的颜色。万物都回归都土地,连枯败的颜色也是土黄色。在世间,有什么能比得过土地的博大包容?

在冬季的原野里,正萌动着来年的又一次万物丰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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