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塘星罗棋布,河水清澈见底,装点着家乡这幅引人入胜的水墨画,使古朴的村庄多了些灵动和活泼。说也奇怪,那时候池塘里的水总是很充盈,不仅可以灌溉庄稼,还是天然的澡堂——大自然赐予人们的养生池呢!
夏季,我们可以在里面扎猛子、打水仗,尽情享受河水的清凉舒爽,更重要的是有美味可以解馋哟!
菱角尖尖
菱角是河塘的“宠儿”,从初春到夏季,它疯狂地“涨”满池塘,叶子挤挤挨挨,白色的花点缀在绿叶丛中。被它霸占的水域,没有一点儿空隙,人们仿佛可以凭借它施展轻功,凌波微步到河的对岸!它霸权地捍卫自己的领地,不容许别的水生植物侵入,并且,实现了!
放学之后,我们把书包挂在杨树上,就奔向池塘,木棍或长竹竿就是胳膊的延长线。伙伴们拽住菱角的枝条,使出吃奶的劲儿抽拉,翻过来看看它的背面,小奖杯形状的绿色果实就是我们的目标,一个、两个……拇指大小的就可以下肚了,饶过太小的菱角,期待着它几天后的逆袭!这条藤摘得差不多了,我们没忘记小心翼翼地将它的枝条恢复原样,留个念想呗!
小伙伴们眯眼盘腿坐在池塘边享受美味,真是幸福至极——菱角嫩得一掐就冒水,露出白白的果肉,扔进嘴里,甜、嫩、滑,入口即化,没咀嚼就已经下咽了……至今想来,还让人满嘴生津呢!两年前逛超市,偶然发现似牛头的黑菱角,规整地密封在真空包装内,我当时是惊讶得尖叫了起来,捧起来细细端详不忍放下,挪不动脚步。
鸡头包甜甜
鸡头包有个很正规的名字叫芡实。它生长奇特,叶子平铺在水面上,有烙饼或馕那么大,边缘向上翘起,叶子表面密密麻麻的一层大刺,看起来像细致的缝纫工将它加工成了铺垫,有褶皱,极威风,超霸气,无人敢惹!它的果实长在像鸡嗉囊一样的口袋里,口袋上面盛开着艳丽的紫色花朵,实在是惊艳了时光,密密匝匝的果实像玉米粒一般,颜色橙黄,外表光滑,吃起来清凉爽口!
鸡头包一般生长在远离村庄的僻静池塘里。五岁那年,哥哥拉着我跟随伙伴们到北坡采摘,去的路上把鞋扣子都跑掉了。为了不掉队,哥哥只好暂时拽了一根蚂蚁草,把鞋带子系在脚踝上。现在想来,那感觉真是过瘾。
采摘它的果实确实需要鼓足勇气,冒很大的风险,轻则被剐伤,重则手掌被扎破……这些惊险刺激正好激发了小伙伴们的斗志,每年的采摘季节,队伍总是浩浩荡荡,领头的男生总是威风凛凛、昂首挺胸,仿佛帅印在握,纵横沙场。
采到的美味肯定是见者有份儿,都尝尝鲜,弱小的总能够多分两粒豆。
当然,也有小插曲,小伙伴不慎失足跌入池塘的,没关系,众人齐力搭救,不值得大惊小怪,衣服也是可以晾干的。倒是增了几分乐趣,添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莲蓬圆圆
夏日水源充足,莲藕自然长势喜人,荷叶碧绿如盖,袅袅婷婷;荷花高雅纯洁,出淤泥而不染;莲子不仅香甜嫩滑,而且可以清凉解毒呢!借着到池塘戏水的机会,我们潜进密密的莲花荡,掐个荷叶顶在头上作伪装,然后摘荷花、采莲蓬,一会儿就战果丰硕,顾不得藕秆上尖刺的攻击,胳膊上身上多了许多红色印记,沾水就火辣辣地疼。
待到上岸时,我们就成了泥娃娃,黛青色的淤泥有一股腐朽的臭味,先站在石板上洗去泥污,再趿拉着凉鞋找清水洗一遍。站在河岸上观望的小伙伴会及时地献殷勤,递衣服、送鞋子,想讨点“美味”,“一人动嘴,十人嘴酸”。
河塘像温情的母亲,慷慨地滋养着她的儿女们;儿女们在享用馈赠的时候,内心则溢满了感恩!
如今,河塘变干,菱角不见,偶见荷塘,淤泥凸现,但童年的记忆却随着年龄的增长,像一尾尾游鱼在血液里涌动,日渐欢跃,越发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