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老屋前面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种着枣树和柿子树,每年夏天,金黄色的枣花和含羞的柿子花轮番媲美。等到枣和柿子丰收,母亲就会把它们装在一个个小袋子里,吩咐我和妹送给左邻右舍尝鲜。
母亲说:“枣柿半年粮,不怕闹饥荒。”她还说,柿子象征着红红火火,给人一种吉祥喜庆的感觉,枣象征着早生贵子,寓意红红火火、甜甜蜜蜜。
母亲在老屋的南边种了一片小竹林,每年夏季,走进小竹林,满眼都是青翠欲滴的竹叶。据说竹叶有清热解毒之功效,每逢客人来访,母亲总是摘竹叶泡茶喝,客人喝了竹叶茶赞不绝口,也不忘摘上一袋回家。
回味住在老屋的日子总是那么美好。在老屋里,我们迎来了弟弟的出生和大哥的结婚成家。那时,父亲在外上班,母亲既要承担农活又要照顾我们,随着两个侄儿的相继出生,给我家带来了不少快乐,一家三代,栖身于陋室,虽拥挤但相处融洽。
为减轻母亲负担,我和弟弟相约放学后帮家里干活。秋收的季节,吃过晚饭,凉风习习,皓月当空,伴着小鸟和秋虫的呢喃,我们坐在枣树下,剥玉米,听母亲讲一个个或暖心或凄美的故事。
那时我们最盼望父亲休假,每次父亲回家,总要带两袋熟花生和白花花的大米。左邻右舍的小孩听说父亲回来了,便飞奔过来,我们捧着花生一起盘腿坐在枣树下,小心翼翼地剥开外壳,分享那又香又脆的果肉。如今,当年吃花生的情景就像电影一般仍在脑海里重现,那一切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
时光飞逝,岁月匆匆,一转眼我们长大了,父母老了。曾盼着到了二零零零年,人们就会过上楼上楼下的美好生活,却不曾想到了那年,我家发生了很大的变故。
那年,弟弟因意外再也回不到熟悉的老屋,母亲哭得肝肠寸断,凄惨的哭声回荡在整个院子里,撞击着墙壁,院子里的树木也为之动容,枣树鸣咽,竹叶含泪,柿子树下凋零的落叶也在叹息。
岁月蹉跎,转眼已物是人非。老屋在几年前因连阴雨坍塌了,父母拆了老屋,在原来的地基上又盖了一座宽敞高大的住房。遗憾的是,慈祥的母亲仅在新房里住了三年,就不幸撒手人寰了。
老屋见证了我家的欢乐与痛苦,见证了悲欢离合,见证了时代的变迁,也见证了我家的一切一切。
如今,回到老家,再也寻觅不到老屋的影子,但老屋的美好记忆已深深地烙在我的脑海里,珍藏在我内心深处,无论时光如何变换,都让我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