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一个早晨,在平日散步的乡间林荫道旁,忽发现榆树林里多了一顶帐篷和几十个蜂箱,遂拐下路去看一看。
走近了,只见五六十个蜂箱码得整整齐齐,无数只蜜蜂嗡嗡地闹着,有的在蜂箱四周上下翻飞,有的在箱口前爬进爬出,一派热闹繁忙景象。
不知道这些小精灵从哪里飞回来的,又是去了哪里,总是匆匆忙忙的,这忙碌的样子,像极了田间迎着晨曦劳作的农人,一刻也不闲着。想起了唐代罗隐的《蜂》:不论平地与山尖,无限风光尽被占。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过来了,兄弟。”正观赏间,身后有人和我打招呼。转过身来,发现一位六十来岁的大叔从附近的农家那里拎了一桶水走过来,我想他一定是养蜂人了。
“哦,大叔拎水去了。”我应声道。
大叔将水桶放下,顺手搬了两个塑料凳子来,一个递给我,热情地招呼我坐下。和大叔的谈话中得知,大叔家是湖北荆门人,17岁高中毕业那年,便跟着别人学起了养蜂,一干就是四十多年。
春天二三月,各种花次第开放,大叔便伴着蜂箱从南到北,再从北到南,追着花期像候鸟一样迁徙。据大叔讲述,他年轻时最远到过云南的麻栗坡,那地方距老山已经不远了,虽然战争的硝烟已经散去,但边界处个别地方地雷没被发现清除,有些山间小路旁,偶尔有村民不小心误触地雷,因此而丢了性命的,为了生活,大叔简直是在搏命呀!
养蜂需要多次转场,每一次转场,都是一次体力与毅力的考验:一箱七八十斤重,这一担下来近一百六十斤,五六十个蜂箱,上上下下,来来回回肩挑背磨,着实不易,而且不少时候还是在崎岖的山间进行的。无数次繁重的辛苦装卸,磨弯了大叔的背,磨皱了大叔的容颜,甚至有的养蜂人由于转场途中出车祸而车毁人亡的。于是,大叔这养蜂的路程就缩短了许多,不再远行了。今年春上,大叔从家乡出发,北上河南、陕西,再从陕西折向东南,上个月才从三门峡、南召一路颠簸过来。大叔说,到八月底下一站将转场到十堰,再辗转回到湖北荆门的家。屈指算来,大叔出来已经有将近半年时间在外度过了。
“这八月间蜜蜂都以采什么花为主?”
“玉米花啊。”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是这样,蜜蜂现在到了繁殖期,采玉米花粉主要是为了提供充足的食物,用来繁殖种群。”
大叔遂带我到蜂箱近前观察,指着两只即将爬入箱口的蜜蜂:“你看,它们脚上黄黄的就是玉米的花粉。”我顺着大叔所指的地方仔细看去,果真如此,蜜蜂毛茸茸的脚上沾满了花粉。大叔还说,蜜蜂不仅采集花粉,还采集花蜜,无非是花蜜是用口器采集,含在蜜囊里带回来,花粉则用脚采集,蜜蜂主要以花蜜和花粉为食物,只有蜂王和前三天工蜂的幼虫才能享受蜂王浆的待遇。
呵!我又了解了点养蜂的小知识。
“那蜜蜂一般能活多久?”我好奇地问。
“那得看是什么蜂?”大叔说,“蜜蜂分为蜂王、工蜂和雄蜂,正常雄蜂一般能活个三到四个月;蜂王因有蜂王浆作食物,寿命相对长一些,一般能活三到五年,最长的可以活十年左右;而工蜂的寿命很短,一般活个30到60天,即使在冬季,工蜂不需要采蜜,也不过3到6个月,而寿命最短的是在采蜜期,仅仅只有28天。”
言谈中,大叔得知我也姓陈,惊奇地笑了:“没想到咱们还是一家子呢。”真有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说着说着,只见他转身回到帐篷,打开了床头的一口木箱子,从中取出一罐蜂蜜来。
“小老弟,遇见你也是缘分,没什么好送的,这罐槐花蜂蜜,算我的一点小心意,拿回去加点醋,还能缓解高血压呢。”大叔言罢,硬是把蜂蜜塞到我手里,弄的我不知所措,一再推让,大叔却执意要给。无奈之下,我便掏出手机打算表示点心意,却被大叔推出了帐篷。
这一罐蜜蜂,满含着大叔的浓浓情意,虽然大叔与我只是素昧平生,一面之缘。
回家的路上,我在想像大叔这样的养蜂人,就像勤劳的小蜜蜂一样,通过自己辛勤的劳动,既为自己也为别人酿造生活的蜜,甜了你我,甜了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