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鼓起花苞。“咦,海棠要开花了。”穿着白衣裙装的小女孩惊喜地叫。
公园小河旁边,几株海棠挺拔粗壮,远远高过小女孩几倍。那铺展开的枝桠如一把伞。树干一律笔直。花苞很嫩很嫩,却还是没有小女孩水水的皮肤嫩。
海棠树还是小树苗时,小女孩是襁褓的婴儿,被妈妈用婴儿车推着,在小河旁吹风。有次妈妈将小女孩的尿片搭在海棠小树上面晾晒。风一吹,似蝴蝶翩翩飞舞,躺在婴儿车的小女孩目不转睛盯着,发出咯咯地笑。
小女孩能一个人走路。渐长成小树的海棠树干有力,小女孩围着树干转啊转。从这一棵跑到那一棵,再从那一棵跑到这一棵,乐不辞疲。妈妈心疼拉着她的手“乖,慢点,慢点”。给她擦汗,给她水喝。
来来回回,往往返返,跌跌撞撞,小树更粗壮,小女孩长高了。
海棠树一人高时,小女孩仰望着,用小手摸啊摸。一根根枝桠伸展,仿佛温暖的怀抱。小女孩努力伸开双手,抱着树干,舍不得离开。
那些枝桠太多了太稠密了,园艺师剪掉一些。小女孩恰好遇见。她抱着树枝,眼泪汪汪,说“小树,小树,别怕,我把你们埋起来 你们再生长。”
海棠花开起来很肆意,没心没肺的。红的,粉的,交相辉映,整个河岸和公园好似置在童话世界。
妈妈抱着小女孩摘了一些花,她要放在身边,时时闻到它们的芳香。
春暮时节,小女孩拿着袋子,捡拾很多落花。回家急急忙忙埋在她捡拾回来种在院子里的海棠枝下面。
“你们是一体的,花妈妈会照顾好小树枝孩子的。”小女孩做了一个梦。梦里小树枝长成高高海棠树,花开的真好。她坐在树枝上,看星星,看月亮,看太阳从东边升起从西边落下。
公园里的海棠每到春天都盛开,先是鼓起花苞,接着怒放。许多游人在花树旁拍照,小孩子在树下嬉戏,一些鸟儿也喜欢在树上驻足,一些老人常常久久望着海棠花沉默不语。是不是花开令人想到希望,想到陨落,想到生命,想到孤独。
小女孩梦终于实现。院中的海棠枝生根发芽,渐渐长成小树。当小树跟小女孩一样高的时候,小女孩上小学了。每天功课很紧,她仍捡拾落花埋在院子里海棠树下。
“她们是连体的,不能分开,多见见面,就不陌生,不想妈妈了。”小女孩自言自语地念叨。
小女孩长大了,后来到异地上大学。她常视频妈妈,照顾好院中海棠,隔着屏幕,她看得很仔细很有情。
同学给她推荐一首古诗词,当她读了“试问卷帘人,是否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变成大姑娘的小女孩,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