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邓州坐上火车,一路西行。过兰州后,戈壁与荒草尽收眼底,难得见到城市和村庄,心绪被寂寞缠绕。好在硬卧的对面是母子俩人,也是外出旅游的,相互间谈天说地,倒也有趣儿。
到嘉峪关,已经是下午6点多了,出车站后,妻妹早等在那里。坐上车,沿街树木葱茏,街道干净整洁,凉风习习。
第二天,妻妹夫排了半天队才购得门票,我们随着旅游人群向关城走去。老远就看到关城旁边挺立着一棵高大的杨树,待走近树旁,它有几人合抱那么粗,枝叶纷披,苍翠葱茏,高大壮观。树下插有一块名为“左公杨”的标牌,标牌上写着:过去,在嘉峪关一带,人们可以看见一些参天的古杨柳。关于这些古杨柳,还有一段传说,一直流传至今。左宗棠来到嘉峪关,眼里看见的除村边宅旁几棵寒风中的树木外,便是稀稀疏疏生长在戈壁滩上的骆驼草。为了稳定军心,左宗棠命令全体军民加宽道路,在道路两旁大量种植树木。过了些年,道路两旁的白杨绿柳逐渐长成大树。据说,这棵古杨就是那时栽的,因此,一直被称为“左公杨”。
嘉峪关历史资料上说,自古河西种树最为难事,左宗棠西征讨伐阿古柏叛乱时,命令军队沿途遍栽杨柳,泾川以西竟形成“连绵数千里绿如帷幄”的塞外奇观。左宗棠不仅重视种树,还严加管理。他凯旋酒泉后,听说有一农民骑毛驴进城办事,将毛驴拴在树上,毛驴悠然自得地啃着树皮,无人过问。便下令在鼓楼前将毛驴斩首,且下发通告:“若再有驴毁坏树木,主人与驴同罪,格杀勿论。”一时间,左公斩驴护树传为佳话。
清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杨昌浚应左宗棠之约西行,被戈壁荒漠中坦途绵延、杨柳夹道和绿树成荫的景象所感动,遂在一棵柳树上刻下这样一首诗:“大将筹边尚未还,湖湘子弟满天山,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渡玉关。”这首诗赞叹左宗棠筑路植树给戈壁荒漠“引得春风”的美景,实际也是在颂扬左宗棠筑路植树以改善当地人民生存环境的功绩。这么说来,后人给这些古杨柳“冠名”“树碑立传”,其实是为了缅怀、礼赞左宗棠的历史功绩。
走进嘉峪关关城,就如同走进了迷宫。城中有城,楼宇相连,古老的建筑艺术,完美的防御体系,令人叹为观止。进入外城,我见到的是一座韵味无穷的文昌阁,它是驻守嘉峪关文官办公的地方,也是文人墨客清谈会友、吟诗作画的好去处。每年五月初三,关上就会演戏,戏楼两边柱子上的一副对联道出了人情世态:“离合悲欢演往事,愚贤忠佞认当场”。读后令人浮想联翩,远去的是舞台的热闹,清晰的是人生的真谛。
往事如烟。如今只留下这诗意的绝唱,似乎在向人们诉说着当年舞台的热闹。从外城关门进入,便是瓮城,它是兵家巧布的机关,敌人一旦误入,则如瓮中捉鳖。与之相对应的是西瓮城,劈门南向,不与内城直通,成为内城的第二道防线,这样整个城池就显得更加幽深,增添了几分神秘。而门额上的“会极”二字,又折射出一股浓浓的友情,它意味着从西域来的诸侯、仕宦、商旅,可以亲善友好地在这里相会。而更令人神往的,则是“会极”楼后檐台上一块极不起眼的青灰色城砖。据说,明朝正德元年修建城楼时,有位叫易开占的工匠,他工于设计和计算,不仅设计了布局精巧、结构坚固的建造方案,还精确地计算出用料数量。当他把设计方案和用料计划交给负责承建工程的监官时,监官根本不相信这个土气的工匠会有如此神算,就故意在易师傅的备料中多加了一块砖。经过无数昼夜的辛勤劳作,工程竣工时,多出的一块砖让众工匠都捏着一把汗。因为施工前,易师傅曾向监官立下了“军令状”,如果多出一块砖,宁肯受罚。面对刁钻的监官,只见易师傅不慌不忙地把它放置在阁楼的后檐台,并对监官说,那是一块定城砖,要是搬掉,全城就会倒塌。监官听易师傅这样一说,只好灰溜溜地走开了。为了颂扬这位能工巧匠,人们便把这块青砖放在檐台可望不可及的地方,以示纪念。
漫步走出关口,踏着昨日的古道,眼前忽然开阔起来,关外一片戈壁,枯黄的野草带着一点少许的绿色,在阳光下萎靡不振,零落在戈壁上,东一蓬,西一簇的。卖纪念品的,照相留影的,嘈杂而热闹。再往前,嗬,七、八匹骆驼卧在地上,带着鞍子,供人在附近骑行游玩。与骆驼的主人搭话,他们都是当地的农民,生意好时,一天能挣一、二百元,真是靠山吃山啊。极目远眺这戈壁滩,连视线都累得看不到尽头。地面上散布着许多的石头,大多是鹅卵石,询问后才知道,这里很多年前是有水的,凄凉的戈壁正是没有了水,才干涸成今天的模样。
在这戈壁滩上,回头看那匾额上三个斗大的字:嘉峪关!铁钩银划,苍劲有力。
嘉峪关,这宏伟的山关!凝望着你,我似乎又走在了楼兰古道,丝路漫漫,驼铃声声……如今山关依旧,然而岁月的变迁留给她的却是历史的沧桑!望着她挺立的身躯,我读到了一种古老民族的东方性格。你,是万里长城的起点,古老而神秘,雄伟而悲壮!你,是中华民族智慧的缩影,连接着昨天与明天,连接着希望与理想,连接着自豪与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