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穰东镇老街道上,即今穰东高中西二百多米处,有一座宽五米、长约十几米、高五米左右的单孔大拱券桥,东西横贯护城寨河(原名湛河)之上。桥不算大,因桥身镶有九个龙头,故名“九龙桥”。
住在桥头的一位八十多岁的热心老先生,抚摸着石栏石柱,饶有兴致地向我讲述着九龙桥的来历、九个龙头的位置布局、栏杆的修复、如何为了防止石桥南边东侧的石人被盗而采取的无奈之举……
明代中后期,皇帝为了防止各地藩王们串通作乱,加紧了对藩王的管控,要求“亲王们终生不得相见”(著名的“二王不相见”之说),更规定各路藩王就算是出城扫扫墓、遛遛弯也须千里迢迢向朝廷报备申请,若没有皇帝的许可,那就得老老实实地待在王府里。
明嘉靖四十二年,唐顺王朱宙 不知费了多大的劲,通过什么样的方法,才得以西去淅川香严寺拜佛,车辇就碾过脚下的石桥。
望着不甚宽阔的桥面,不免有些困惑了——
这就是那位从南阳王府出发的唐顺王朱宙 一路西行,去淅川香严寺寻友拜佛时所建的御用石桥吗?
这就是那出身高贵、造型不俗的唐王桥之一吗?
这就是那经历了四百余年的风雨侵蚀,仍坚韧地托起日月星辰的九龙桥吗?
原有的石制栏杆已部分缺损,据说是在一次小孩从桥上掉下去时产生的,后来当地组织人用水泥仿铸古石柱、石栏,做了简单地维护。现在看来,整修后的石栏,倒也有那点意思,尽显古朴、厚重。
时至今日,裂缝道道的九龙桥杂树围堵、民房挤占,早已伤痕累累,备受冷落。
镶嵌的龙头,在枝叶杂草间静静地踞守在时空里,通过那依稀可辨的龙纹、龙鳞、龙眼,你可以想象到它,当初镇守着湛河的气势,无奈如今只落得残龙卧空壕。
“煤灰废纸满处抛,枯枝败叶当头罩”,这个石质龙头被遮得严严实实,那天我清理了半天,它才露出了残缺的面目。
由圆形石柱、长条状大青石所构成的基座,支起了大明藩王唐定王后裔的御用龙桥及护坡,见证着一个王朝从兴到衰的过程,最终没能撑起对政治失去追求的藩王们轰然倒塌的大厦。
望着九龙桥,忽然想起我们这一带,亲友见面互致问候时,总习惯地将吃晚饭称为“喝汤了没有”,这一习俗就与南阳的第一代大明藩王有关,他为了满足自己的奢靡挥霍,强令黎民一日三餐改为两餐,老百姓晚上只能偷偷煮点野菜汤,因此,“喝汤没?”沿袭至今。
不知这次唐定王的后裔唐顺王朱宙 是打着怎样的“心系百姓”“祈福为民”的旗号,才获得了朝廷的许可同意,得以出城透透气。于是乎,哪管百姓“喝汤没喝汤”,一队队人马浩浩荡荡地从百姓建造的龙桥上碾过、西行·······
白牛阜民桥
与穰东镇紧相邻的白牛镇白西村老街的严陵河古道(今人们叫一龙河)上,一座长四五十米、宽八米、高约十米的古石桥凌空飞架,这就是阜民桥,取“物阜民丰”之意。
阜民桥为三孔拱形石桥,桥中孔宽七米,两边桥孔宽六米,桥下可行船。不过,今天的阜民桥下无水,桥南边没多远也已被填埋建房,别说河道无水,即使有水,恐怕船也会遭遇无路可行的尴尬。
由大青条石砌就的约两米高的保护桥墩的分流柱,几百年过去,仍横平竖直,似乎一点也没错位,好似持戟的卫士,忠诚地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桥底拱面完全由宽窄、大小不同的青石条堆砌而成,它们经过能工巧匠地匠心独运,在没有钢筋没有水泥的年代,乖乖地拥抱、牵手,神一般地组成一扇扇完美的弧面。
阜民桥面原来的大块长方形石条,已被后来的水泥覆盖。虽添了平整,却少了古朴,只是桥面的两侧露出参差不齐的石条端头,在向世人宣示着它的沧桑和古老。
原有的石栏杆也几乎尽毁,仅存的这三节石栏杆早已变成标本,让我们有幸目睹了它当初的风貌,厚重的青石条虽首尾相连但已不平整,巨大的缝隙使得人不敢靠近、触碰,生怕稍有外力,石桥便会有崩落的危险。
几块桥面石质栏杆底座的石块——
它们像无家的孩子,孤零零地散落在阜民桥上;
它们像掉队的雁子,茫然四顾不知飞向何方;
它们曾为大明王朝的南阳藩王服务过,不知今天咋成了毫无用途的绊脚石?
桥身北侧大拱顶端,正中位置镶嵌有一龙头,已惨遭破坏,龙头口中所含的石珠自然早没了踪影;与龙头相对的桥身南侧,翘起的龙尾也遭损毁。龙头龙尾虽说不全,但透过那一鳞一爪、一须一纹,仍能感受到它腾挪跃动之势,仍能感受到它吞云吐雾之力,仍能感受到它镇魔降妖之威!(因为此桥仅镶嵌这一条龙,所以此桥后人习惯称其为“一龙桥”。)
策马而过的王爷车队,远方传来的嘶嘶马鸣,不知传递的是王爷们的欢笑,还是对“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无情嘲讽;车辇帷幔卷起的满地尘埃,不知是否也扬起了一个王朝的嬗变、衰落和叹息……
不过,西行上香的终归西去,如今这座本为大明王朝南阳府的藩王们所建造的“阜民桥”,倒是实实在在地“为民服务”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