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树
2015-06-15 09:52:07
作者:张 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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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路边上一棵棵排列有序的树,恍如一排整齐站立的人,他们从哪里来,在将来的城市变迁中,又会到哪里去。他们注定是一棵棵的流浪树,生在别处的流浪树,长在此地,然而是暂时的,无定的。他们的故乡何处,是否会水土不服,是否像人一样长出乡愁? 我的这些疑问像乡村的老中医一样,见惯了各种病情,再也没有了慌乱焦急,慢吞吞平淡无趣地吐出了这些字。 树是有心的,树的根一旦扎进大地,就会用树枝触摸天空,用树叶倾听风语,茂密的树叶就是树的一只只小耳朵,夜里,探听大地的秘密;白天,清风过耳,树用它的片片叶子和阳光清风交谈。它们也有叹息,只是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人是听不见的。黎明叶子上的露水,有人说是树的晶莹的泪珠,是想家的泪珠吧? 叶落的季节,树也有离愁。从片片落叶里,就是树疲倦的失落。一夜秋风起,片片落叶黄。下西风黄叶纷飞,染寒烟衰草凄迷。晓来谁染霜林醉?树的愁绪就是人的离愁。但树是有节制的,树的愁绪只在自身,不会把情绪对别人发泄,最厉害的是脱掉自己的一身叶子,神情落寞寂寥。 站在城市的高处,俯视,看不到树,只看到林立的高楼。这些高楼构成了城市的主体,树是城市的点缀物,零星的绿色,被淹没在楼群之中。蜗居的人们变成了格子间里的软体动物,温暖的被囚禁的软体动物,高层楼房窗外的天空,只有天空,无法看到紧贴大地的枝叶繁茂的树枝随风摇曳的影子了。 一颗树的流浪是没有时间表的。树不是候鸟,随季节栖息。就像我家乡村子里的村民,他们在一个个城市里辗转,寻找养家挣钱的门路,燕子筑巢般,一点点衔回养家的微薄。高楼林立的脚手架上,川流不息的马路边,风沙扑面的北疆,烈日炎炎的南国,他们的身影穿过城市,没有留下影子,他们不是城市的主人,只是过客,只是建设者。虽然他们有时候受过城市的伤害和惊吓,但是他们的血汗倾洒过城市的热土,那里也寄予着他们的新奇和希望。他们是一些见过世面的树,在城市里也发出过新的枝桠。 回到村子的树是安定的。家乡的土地给了他们安详。在城市,他们紧张和拘谨。家乡的方言只看口型就懂了,一棵听不懂普通话的树在城市里尤其水土不服。 我相信树也有尊严。刚刚移植的树也会闹脾气,常常能看到树身上挂着吊瓶输液,树生病了,心情不好引起的。树越粗大越难移栽,就像一个人,越老越不习惯外面的世界,越难舍弃对故土的眷恋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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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侯祠散记
2015-06-15 09: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