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唉，这可咋整啊，真忙的天，还要去做手术。”李元有的老婆梅花，散会后，回到家里就坐卧不安，按照支书在会上讲的政策，她自己一对照，自己属于一个流产对象，需要到龙文乡卫生院去做手术。心里暗暗地骂着李元有，死鬼都怨你，让我计划外怀孕了。可事情已经出了，不去吧，就大嫂秋香这一关都过不去。她是村里妇女主任，专抓计划生育工作。去吧这地里的庄稼活可咋办。心里矛盾着，犹豫不安。

秋香是李财的儿子李元贵的老婆，是龙文乡第一个做女性绝育手术的。当时，她可风光了。龙文乡的党委书记，龙文乡的乡长，李湾村的党支部书记，李湾村的村主任都到医院去看望她。湍州县的计划生育委员会主任还亲自送来慰问金和慰问品。绝育结扎手术治疗痊愈出院后，龙文乡乡党委、乡政府在全乡召开的计划生育工作表彰会上，给她带上大红花，颁发了五百元奖金。

可秋香当初做绝育结扎手术的时候，也不是一帆风顺的。老公爹李财，婆母兰英，丈夫李元贵也都不愿意，只想着多子多福。可秋香有远见，有主见，有眼光。主动做公公婆婆和丈夫的思想工作。

一天晚上，全家吃过晚饭后，围坐在桌子边说家常话。李财在一边抽着旱烟袋，兰英在灯下纳鞋底，秋香给公爹李财的旱烟袋点着火，让公爹抽烟。一边把放在桌子上的小油灯用缝衣针把灯从灯芯里挑出来，是小油灯的灯火苗大些，照得更亮些，又往正在纳鞋底的婆母兰英跟前挪，让婆母感觉眼前格外亮些，好做针线活。这一切做完后，秋香坐在离婆母近的小子上说：

“爹，妈，你们想想，这孩子多了啥好处，大人吃苦受累，孩子饥一顿饱一顿，日子过不好，街坊四邻还笑话。远的不说，你就说南院的四木匠们，孩子可不少，家里穷，聚不来媳妇，四个男孩子，三个打光棍。他老四娃，要不是木匠的二姑娘给他换门亲，不也是光棍一条吗。在说咱家，你们弟兄几个过的那事啥日子。堂兄弟六、七个，还不是只有你和旺叔成了家。”

“唉，你说的是这个理。”一直在闷头抽着旱烟袋的李财，也许是被儿媳的话拉回到穷苦的过，触及到他的心，觉得儿媳秋香话说的在理，便啃啃巴巴地说，“好，好，我同意，支持你做手术。”

“秋香啊，妈，不是那不通情达理的人。”兰英一边纳着鞋底，一边说，“就是计划生育，这绝育结扎，祖祖辈辈咱没听说过呀，我是担心你受罪，受苦啊。”

秋香看公爹和婆母被自己说动了心，也站到自己这边了。趁热打铁，做些解释说：“爹，妈，你们不是成天听广播妈吗。广播里都说了，做绝育结扎手术，对身体没有影响。我明天就去乡卫生院。”说着话，抱起她的小孩子就回到自己的屋里。

“哎。”李财，兰英老两口对望一眼，感叹地说，“你看着办吧。我们支持你。”

就这样第二天，秋香在丈夫李元贵的陪伴下，到龙文乡卫生院做了结扎。成了全乡的计划生育工作的先进典型，还到县上发过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