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爹,妈,我考上啦。我考上了。”女儿李冬菊高高兴兴地把高校录取通知书双手交给爹妈手里,不停地说,“爹,妈,你们看,你们看。”
“哎呀,闺女,你不知道我和你爹不识字啊。”母亲兰英接过录取通知书颤抖着说,“冬菊,你真考上了。那你念给我们听一听。”
“好,那你们可听好了。李冬菊同学,你被我校数学专业录取为一九七七届新生。郑州大学。”李冬菊自豪兴奋地把录取通知书的内容一字不拉地念给爹妈听。
“哎,我闺女考上了郑州大学。好,好呀。你可给咱老祖宗争光了。”
“爹,妈我在咱县教育局门口看榜时,看到我哥的名子了,我二哥也考上了。我光顾着高兴,激动啦,没有看清楚我哥考到哪个学校了。等他回来,让他给你们说吧。”
话音刚落。就听李元兴高声地喊叫着:“爹,妈,我考上了。考到河南农业学院。给爹,妈,这是录取通知书。”
笑声,歌声从这座农家院里飞出,飞向那遥远的地方・・・・・・
“元兴,冬菊,大哥没考上。我为你两个考上,咱家出了两个大学生,感到高兴和自豪。”李元贵情绪低沉地说,“爹,妈,有我在家里照顾,你两就放心吧,就高高兴兴地上学吧。”
李财家,一下子两个孩子考上了大学,出了两个大学生,两只金凤凰。这在李家湾方圆十里八乡可是一见大喜事。乡里乡亲,远亲近邻都高兴地来表示祝贺。大队的领导,公社的领导,龙文高中的领导,也都来祝贺道喜。
平常寂寞的农家小院一下子热闹起来了。喜得李财,兰英夫妻俩个,见人就笑,见人就说感谢的话。笑容使得老两口脸上的皱纹显得格外的醒目。
新年刚过,李财和妻子兰英就赶紧的为两个孩子去大城市,河南省的省会郑州市报到上大学,做着准备。夫妻俩为一双儿女每人制作了一床新铺盖,缝制了一套时行的蓝色涤卡布的崭新衣服,购置了洗脸盆,牙膏,牙刷等生活用品。
时间过的真快。一九七七年的元宵节刚过,就到了两个孩子到学校报到上学的日子。李财和妻子兰英及大儿子李元贵三人一起,把两个孩子送到湍洲县城的火车站。用八元八角钱购买了两张去省城的火车票。从湍洲县到省城郑州的火车票价硬座每人是八元八角。在购票时出据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火车票价是半价。
把一双儿女送上火车,望着儿女乘坐的火车急速的向北开去,李财和妻子兰英都情不自禁的留下了眼泪。这是幸福的泪水,喜悦的泪水。
“爹,妈,咱们回去吧,一会晚了就没有回家的班车了。”来送行的李元贵催促着,快点回去。
儿子,女儿上学走了。农家小院有回到了往日宁静的时光。随着春天的到来,人们的生活开始进入了青黄不接的困境。粮食渐渐的不够吃了,个别不会过日子的人家已经到了断粮的情景了,吃了上顿,没下顿。咋样越过饥荒山是每家每户都要考虑的事。割资本主义尾巴的事,虽然没有前几年喊叫的汹了,但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还是不敢做一些所谓的挖社会主义墙角的事。
夜已经很深了。李财还是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不能入睡。不是他不瞌睡,不困乏,是肚子饿的咕咕不停的叫。
“他爹,你咋啦,睡不着啊。”老婆兰英叹气地说着。
“要不,赶明,我把我织布的手艺拾起来,咱们织布,做成装粮食的布袋。在拿做好的布袋换些红薯干啥的,贴补一下。”兰英征求着丈夫的意见说,“你看老大元贵家里又生一个。这全家六、七口人,每人一个二寸半,这合起来一尺多宽的大嘴,一天三顿要吃多少粮食啊。再说了,咱孙娃,孙女正在长身体。得找粮食啊。要不这饥荒山难过去啊。”
“谁说不是啊。可眼下这政策,割资本主义尾巴喊的不恶了,可也没有说不割了啊。”李财也叹声的不无担心地说。
就这样老两口你一句,我一言,说道了鸡叫三遍。最后,决定兰英拾起织布的手艺,织布做布袋换红薯干,或换些其他粗粮包谷,豆类等,填饱肚子。
说干就干。天刚蒙蒙亮,老两口就起床了。把家里原有用纺车纺的棉花线,找出来,在自家的小院里,兰英用纺车把棉花线往竹筒上缠,随着手摇纺车不停的转动,棉花线在竹筒上缠出来个橄榄球型。兰英用了半晌的时间,把十六个竹筒缠成橄榄球型。接着用一尺多长的竹签把缠成橄榄型的竹筒的中间穿过固定在地上,一字排开,每个带线的竹筒相距半尺。又在一字排开的两头各划一条相互平行的直线。在相互平行的每条直线上钉四根二尺长二指厚的木桩。每根木桩间距半尺。这时兰英从第一个缠成橄榄型的竹筒开始,把线头抓起来,把抓起的十六根线头捏在一起绑在定在地上的一根木桩上。再用一根半尺长的小木棍穿着有十六根线聚成的线绺,拉着线绺开始在长方形的另一边来回的走动。走一趟把拉长的线绺弯腰挂在定在一头的木桩上,再走一趟把线绺挂在那一头的木桩上。竹筒在兰英的拽拉下哗啦,哗啦的响。这是传统纺织土布,制作土布经线的方法
哗啦,哗啦的响声从农家院里传出,传向远方。这节奏有力的响声是人们要生活,要幸福的呐喊。
就这样兰英顶着被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危险,担惊受怕地织了土布,缝制了二十条,每条能装八十斤粮食的布袋。李财拿着这二十条布袋跑到距李家湾三十里外的大山寨,换回了三百斤红薯干。这才保证了这个春天不拉饥荒。才能一天三顿饭吃饱些,不至于深夜十分,饿的肚子咕咕叫,让人睡不着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