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人生――第十章

2014-08-19 15:49:58 作者:孙君权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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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冬去春来,岁月更替。转眼到了来年的春天。

一九四四年的春天,对李财来说是一个美好的春天,大喜的春天。

惊蛰刚刚过去,他老婆兰英就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乐得他走路,干活都哼着地方小曲。

得了孙子的五奶更是自上眉梢。好像孩子的降生,不仅是给李财家添了人丁,延续了香火,而且,也预示着以后的日子路越走越宽,日子越过越有奔头。

那天一大清早,李财起床后,就扛着锄头到地里干农活。在豫西南的广大农村农民们有一个习惯,就是农民们在每天早上天刚亮,就起床,扛起农具到地里干一些农活,等干到日头出来丈巴高时,就收工回家吃早上饭。

当李财正弯腰埋头锄地时,忽听背后有人喊,“财哥,财哥,”他抬头一看,有福匆匆忙忙从村里往他这边走着,喊着。

“啥事啊,有福。”

“你老婆兰英,给你生个儿子。”有福气喘吁吁地说,“你快回去吧。”

“真的生个儿子!”李财惊喜万分。

“真的。”

李财满心欢喜扛起锄头,一路小跑回到了家里。头天请来的接生婆,正满脸堆笑的收拾整理接生用的器械,见李财风风火火的进屋,就高兴的说:“恭喜了,你得了个儿子,你当爹啦。”

“感谢你啊,王婆婆。”说这话他快步来到老婆兰英的床前,看着老婆虚弱的似睡非睡的姿态,他俯下身子在老婆的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下,爱抚的深情的凝视着她。

兰英慢慢睁开双眼,嘴角挂着微笑,望着丈夫,“你收工了。”

“哎。”李财一边傻傻地不知所措的回答老婆的问话,一边一个劲的嘿,嘿的笑着。

李财的这个儿子,论辈份是李家湾的第三代的排行老大。因为,在这个不足四十户人家的李家湾,有三个门头,分大门,二门,三门,但都是一个宗派。李财的爹李光发是三门的,排行老五。由于,李光发是弟兄五个里唯一成家并有儿子的,因此,在三门里的掌门人就是李财的爹李光发。李光发死后,李财就成了三门的掌门人。

现在,李财有了儿子,并且是第一个,又在儿子这辈排行第一。因此,对李家湾来说,特别是对三门的香火延续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整个李家湾都为之高兴。

儿子生下后三天,李财就按照老辈留下的规矩和习俗,把大门的掌门人李光友,二门的掌门人李光耀,请到了家里,给儿子起名。

这天,李财,早早的到沟庙街,割肉买菜,打酒,很丰盛的招待他们吃喝后,俩位掌门人,用手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摇头晃脑地,嘴里不住的咕哝着。二门的掌门人李光耀念过私塾,他伸开左手,用右手扳着左手指,问这孩子出生的时辰,嘴里不停的嗯,嗯着。约有一袋烟的工夫,紧锁的双眉展开了,两只眼睛一亮,笑呵呵地说:“有了,有啦。名子就叫贵。”接着又托着嗓音解释说,“贵是福贵的,这娃子在他们这辈是老大,就叫元贵。意思是世世代代昌盛、富贵。那娃的大号就叫李元贵。”

五奶听李光耀这么一解释,心里别说多高兴了,笑的两眼迷成了一条逢,不住的点头说:“那就叫元贵,就叫李元贵。”在人们的祝福和欢笑声中,李元贵的大名就这么给起好了。

儿子的名子是给起好了。但李财的心里仍然有块石头在压着。眼看就到了该为儿子办满月酒了,可家里的粮食所剩无几了。人丁兴旺是好事,可添个人,就多张嘴,得要有粮食往他那二寸半里送啊。

在豫西南的广大农村有一个从老辈传下来的习俗,就是庄户人家添丁增口了,在孩子出生满月后,就要为孩子摆满月酒。一来是让亲朋好友来庆祝添丁增口的大喜事,二来是让亲朋好友来祈福咬灾,为的是孩子在成长过程中消灾去祸,顺利健康成长。可面对这样的家境,这那满月酒又不能不办,不办又不行。这可把李财给难坏了。

最后,李财同他老婆兰英和他妈,多次商量后,确定简办。就只请近亲儿子元贵的外婆家,也就是兰英的娘家。按照这个意见,当儿子满月后,李财就没有大张旗鼓的操办,只待了两桌客,就算把这个习俗走过了。

四月的豫西南,广袤的大平原上一派春意怏然。田野里出得齐刷刷的麦穗在温暖的春风吹拂下,像顽皮的孩子在摇头晃脑,仿佛是在告知人们今年的小麦丰收了。扒渔河两岸的地丁花,黄黄苗花等各种各色的野花在微风中轻轻地点头微笑。河水清澈见底,潺潺的流淌着。沟沟叉叉的水塘里映衬着蓝天白云,不时有几声青蛙的鸣叫,好一幅天然的画卷。

习习的春风,温暖的阳光。李财无暇欣赏这如诗如画的美景,而是一步三停的沿着崎岖的小道向赵家湾楼公福家走去。眼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光,为了给儿子办满月酒把家里粮食几乎用光了,现在只有借粮度日子了。而能借到粮食的,也只有到地主楼公福那里借。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李财只得咬咬牙,到楼公福家里借。

“东家,在家没有?”来到楼公福的朱漆大门前,李财小心地敲了敲门,恭敬地叫了声。

“谁呀?”

“东家,是我,西庄李家湾的李财啊。”随着一声吱的开大门声,李财被让进了楼公福家的大门里。

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楼公福,头上戴一顶灰色瓜皮帽,身穿黑色大布衫,手里端着三尺长的旱烟袋,嘴里吧嗒吧嗒地抽着,一缕青烟从他的嘴角喷出,在他的脸面前飘飘悠悠,烟雾下一张蜡黄的脸,带着几分阴沉,两只眼睛被太阳晒的迷成一条逢。一只大黑狗和一只黑白相间的小花猫,分卧在他的两脚跟前。有人喊他了,他就哼的应一声。听到走近自己的脚步声,他抬了抬头,带着嘲讽,挖苦,蔑视的语气说:“李财啊,你不是不登我楼家的门了吗?这今天这是咋啦?”

“东家,我家是在是没有办法了,家里没有一粒粮食了。今天是来向你借粮食的,度过眼下是饥荒。”李财祈求的说明来意。

“借多少啊。”

“借三斗小麦。”

“嗯,好啊。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就借给你三斗小麦。只是利息要高点。”

“利息是多少?”

“从今天算,到你今年麦收,这时间不足三个月。就按到你麦收好还我,连本带利还我五斗。你看咋样啊?李财。”

“东家,你这利息也太高了吧。”

“李财,你借不借,不借你就回吧。利息就这么高。”

李财压咬的咯咯的响,心里暗暗的骂着楼公福啊楼公福,你个黑心烂肝肺,你好狠毒啊,利息要这么高,你是不想让我们一家活下去啊。但是为了一家老小,他还是借了三斗小麦背回家。

有了借来的三斗麦子,再加上挖点野菜,掺巴掺巴着吃。虽然每顿都吃不饱,但是总算熬到了接住了新麦下来。

到了收获的季节,农民们个个都是喜上眉梢。望着田野里金黄的麦子,在夏日的微风吹拂下翻卷着波浪,嗅着空气中散发的成熟的麦香味,李财紧锁的眉头舒展了许多。心里激动不已,总是像揣个小兔似的噔噔的跳着,啊,今年的夏季是一个丰收的好年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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